餐桌旁的守望

晨曦初露，微风轻拂。老家的宅院里，只有我和年近八旬的父亲。清晨八点未到，父亲便已悄然起床。他轻手轻脚地走向一楼的厨房，将前夜家人们团聚时剩下的饭菜重新加热，只为给我准备一份温热的早餐。

前一夜我沉浸在书海中，直至深夜才入眠。醒来待洗漱完毕，下楼时已近十点。听到我的脚步声，父亲走到餐厅门外的走廊，微微抬起头，眼中带着期待轻声问道：“早餐我煮好了，在家吃吗？”我心头猛地一颤，父亲平日很少下厨，况且早已过了平时的早餐时间。近段时间母亲去县城照顾坐月子的弟媳，老家有时只剩他一人。我赶忙应道：“在家吃，在家吃！”踏入餐厅，只见饭菜早已被父亲整齐地端上桌，他那碗白米粥早已没了热气。我盛了一碗粥，在餐桌另一边坐下。这才明白，原来父亲一直静坐在餐桌旁，侧耳倾听着楼梯处的动静，独自守着这一桌饭菜——等了我整整一个多钟头。

父亲指了指那些重新热过的剩菜，温和地说：“我简单炒了下，将就着吃点吧。”说话间，他夹起一块鸡肉，颤抖的手将肉送入口中。那仅剩的三颗牙齿让他咀嚼得格外艰难。注意到我的目光，父亲口齿不清却热切地说：“这是咱家自己养的鸡，虽然不肥，可香着呢！”我心里明白，他是想让我多吃些这城里买不到的土鸡肉。父亲素来爱小酌几口，此刻，看着他面前的酒杯，我突然涌起一阵懊恼，若非待会要开车，真想陪他老人家畅饮几杯，为这温馨时光增添几分暖意。

看着父亲费力地咀嚼着那块鸡肉，我眼眶一热，连忙说道：“您吃这盘软和的扣肉吧，鸡肉煲烂些再吃。”我喉咙发紧，声音也有些哽咽，连语句都变得支离破碎。

父亲起身去添饭时，我看着他的背影怔住了。曾经挺拔的身躯如今已微微佝偻，步履不再复往日的稳健，声音也不似从前那般洪亮。这一刻，我的心像被重重锤击——父亲真的老了！

父亲重新落座时，我才惊觉，自己竟如此疏忽，刚才为什么没有主动起身为他老人家添饭？自责与愧疚如汹涌的潮水将我淹没，望着父亲，我在心底暗暗立誓：从今往后，定要像他当年呵护我那样，用加倍的耐心与细心陪伴照料他，让他的晚年温暖而安心。

这就是最朴素的父子之情啊！岁月无声流逝，惟愿时光温柔以待，让我能多伴他些时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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餐桌旁的守望